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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副c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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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:副cp

顧意菀反反覆覆的燒了五六天,才算徹底退下,只不過人也跟著消瘦了一圈,容色更是蒼白憔悴的厲害。

陳泠收回搭在她腕子上手,“燒是退了,不過你內裏虛虧嚴重,萬萬不可再受寒受驚。”

陳泠見她垂著羽睫,神色恍惚,眼眶下還浮著層淺淺的青灰,唯恐她又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,添了句叮囑:“切記。”

顧意菀微散的烏眸聚攏回神,側眸看見一臉正色的陳泠,略挺直背脊,抿笑頷首,“我記住了,這幾日多謝你。”

一本正經的模樣到顯得他是多嚴厲的人似的,陳泠擡眉微笑,“那就好,過三日我再來。”

他低頭收拾藥箱,顧意菀傳來丫鬟吩咐:“送陳大夫出去。”

直到目送人離開,她才滿腹心事的低下目光。

自那日後,她就沒有蕭沛的消息,更不知道他現在如何。

而現在闔府上下都知道是太子救下她,送她的回府,祖母也旁敲側擊問她話。

顧意菀閉緊眼睛,安慰自己太子仁善溫文,畢竟此事往道義上講,也並不足為奇。

瑤雲快步自中庭走來,推開門還不等走進屋內便喚:“姑娘。”

顧意菀松開攥緊的手,神色凝急看向她,“如何?”

瑤雲目光閃爍,吞吞吐吐的動著唇,顧意菀心急不已,“你倒是快說。”

急上心口,顧意菀喉間一陣澀癢,掩著嘴低低咳出聲。

瑤雲連忙上前為她順氣,也不敢再遲疑,低聲說:“奴婢見著進安了,他說那日三皇子在山上尋了你整整一夜……之後便病倒,一直在府中休養。”

顧意菀呼吸頓停,怔怔看著瑤雲,眼裏滿是自責歉疚,他竟然尋了她整整一夜,而她答應等他,卻走了。

顧意菀掀開身上的被褥就要下床,瑤雲手忙腳亂的攔住她,“姑娘身子還未痊愈,仔細著涼。”

顧意菀手指緊揪著被褥,瑤雲說的對,她現在哪裏都不應該去,可是……

澀意漫上喉嚨,“可是我想見他。”

瑤雲心裏同樣希望兩人能相見,可現在更重要的是姑娘的身體,“姑娘別急,等養好身子也不遲,三皇子也讓進安遞了話,叮囑你好好休養。”

顧意菀勉勵平覆下自己的情緒,緩緩點頭。

可她沒等病養好,卻先等來了太子的造訪。

若說太子那日相助是情有可原,可現在親自來探望就不能不讓人多想了。

顧意菀滿心忐忑的朝著前廳走去,看著與父親對坐談話的蕭衍,想起那夜他強勢抱起自己,心中越發不安。

她低眸走進廳中,喚了聲父親,又朝著蕭衍欠身,“小女見過太子殿下。”

蕭衍面上帶著笑意,轉眸看向站在花廳中央的顧意菀,雪頸微彎,纖弱的身姿好似弱柳扶風,當真是很難不讓人生憐。

“不必多禮。”蕭衍虛手一擡,“倒不知顧姑娘身子如何了?”

顧意菀恭敬得體的回話,“多謝殿下那日出手相助,小女已經無恙。”

蕭衍睇著她清麗柔婉的眉眼,緩慢轉動手上的扳指,無視他的關心,只謝那日的搭救,倒是真想與他避嫌。

顧意菀靜靜垂著眼,抿緊的唇洩露了她的忐忑,蕭衍好脾氣的笑了笑,他是真沒想到自己能一而再的在她這碰壁,沒良心的小姑娘。

蕭衍有意說:“如此孤也就放心了。”

顧意菀心頭一慌,太子這話豈不是讓人誤會!

她失了鎮定慌擡起羽睫,果不其然看到父親神色變得微妙,她一把將指甲掐進肉裏。

快速望向蕭衍的目光裏帶著與那夜相似的祈求。

蕭衍饒有興致的看著那雙水色顫晃的眼眸,明明就是個小姑娘,非要裝作沈穩,這樣多招人喜歡。

顧二爺試探著說:“太子如此關心小女,是小女的榮幸。”

蕭衍沒有接話,卻也沒有否認。

他也是該立太子妃的時候,顧意菀性子嫻靜,家風也清正,又不似那些無趣呆板的女子,別有一番可人情姿。

“時候不早,孤就不多叨擾了。”蕭衍說著攏袖起身,在經過顧意菀身邊時停步囑咐,“好好養身子。”

關切的話在顧意菀聽來只覺得猶如晴天霹靂,身子細微晃了晃才勉強站定住。

蕭沛一襲雪色竹紋大氅,坐在積雪的庭院裏,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,自己與自己對弈。

身後傳來腳步聲,是進安頂著風雪快步走來。

“殿下。”進安走進亭中朝著蕭沛弓腰行禮,“太子從顧府離開了。”

蕭沛神色不改,執棋的手卻幾不可見的僵了僵。

嗒的一聲輕響,他將棋子下入局,“傳話告訴顧意菀,讓她安心養病,待我痊愈,就去見她。”

進安領命走出亭子,蕭沛再次開口,“慢著。”

有那麽一瞬間,進安以為殿下是改了主意,卻聽那道淡薄的聲音響起,“盯著點顧朝寧,不是個安分的,別讓她礙事。”

“是。”進安斂眸,暗道自己發昏,殿下又怎麽會為了區區一個女子改變計劃。

而另一邊,太子離開不多時,顧意菀就被顧老夫人叫去問話,顧老夫人也沒有拐彎抹角,慈愛笑看著她,“祖母聽聞太子來看你了?”

顧意菀搖頭否認,“太子只是與父親議事,順便問起我。”

顧老夫人心裏卻跟明鏡似的,之前太子送顧意菀回來她就已經覺得不尋常,現在又親自上門探望,若說沒有另眼青睞,她是如何也不信的。

看著年歲尚小的孫女,顧老夫人溫聲道:“這是好事,祖母也聽聞皇後近來有意為太子冊立太子妃。”

“祖母。”顧意菀慌聲打斷顧老夫人的話,“孫女自覺配不上太子,不敢奢望。”

她不想要太子的青睞,更不想做什麽太子妃。

顧老夫人笑語說:“祖母只是這麽一說。”

顧意菀反應卻激烈,今天太子的態度讓她不安到了極點。

“若是太子當真。”

“祖母,孫女不願意。”

自來溫順乖巧的孫女接連打斷自己的話,顧老夫人慈愛的眉目微肅,看出孫女眼裏的抗拒,沈聲問:“為何?”

顧意菀緊抿住發白的唇,無法開口說她已經心有所屬,顧老夫人又是何等的敏銳,雖然她相信自己的孫女不會做出出格之事,但卻不能不敲打。

顧老夫人神色變得銳利,“我們顧家的姑娘,決計不允許有私相授受這樣的事發生。”

祖母嚴厲的目光讓顧意菀羞愧之極。

顧老夫人意味深長的說:“現在京城裏誰不知道是太子救了你,深夜將你送回府上,而他今日過來的事,要不了多久也會傳出去。”

言下之意,如今的情勢在外人看來,已經是心照不宣,除非太子另立太子妃,否則她若是在這個時候傳出什麽別的風聲,顧家的名聲就全毀了。

“你可知自己身為顧家的子女,家族的興榮遠比你自己重要。”

顧老夫人看著孫女略顯蒼白的臉,心有不忍,“祖母也只是提醒一二。”

顧意菀頭重腳輕的從顧老夫人的院子裏走出,瑤雲沿著石徑迎面走來,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,將進安傳的話說給顧意菀聽。

久久沒有聽到回話,瑤雲遲疑道:“姑娘。”

祖母說的沒錯,要不了多久外人就會知道太子特意來府上看望她,蕭沛也會知道,無盡的絕望漫上心頭。

顧意菀微翕開被自己咬得發疼的唇,呵出一口破碎的呼吸,“我知道了。”

尋常的一天,沒有任何征兆,冊封太子妃的詔書就被送到了顧府,顧意菀僵硬跪地聽旨,腦中一片空白,渾身血液仿佛都凝結成了冰。
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接過的聖旨,又是怎麽回到的清霜院,她將自己關在房中,一直到瑤雲來敲門。

“姑娘……”瑤雲隔著門欲言又止,“進安送信來了。”

顧意菀渾渾噩噩擡起頭。

僻靜的茶樓內,顧意菀與蕭沛無言對坐。

蕭沛自嘲牽著唇,“是我的錯,那日回來的太晚,沒找到你。”

顧意菀心口發澀,眼眶一下蘊了濕,喉間哽咽著說不出話,只能搖頭。

蕭沛凝著她懸在眼下的淚,那股煩悶又一次堵在他肺腑,他擡指揩去那滴亂他心的眼淚,“別哭,我很沒用是不是,連阻止的能力都沒有。”

顧意菀不願意聽他這麽說自己,連連搖頭,“不是你的錯,聖旨已經下,我們都無能為力。”她強忍著抽疼的心口,“就當是有緣無分。”

蕭沛無力的勾唇,緊緊註視著她,口中說的卻是,“以後不要見了,若傳出去對你不好。”

顧意菀垂下眼睫,點頭起身,蕭沛又說:“我看著你走。”

她喉間一哽,險些哭出來。

等顧意菀離開,蕭沛仍望著門的方向,指上那滴淚已經幹透,而他還在用力揉撚著。

婚期一日日推進,府上到處洋溢著熱鬧喜慶,顧意菀也逼著自己強顏歡笑,就連瑤雲都被她裝出的釋懷和輕松表象給騙了過去。

可她卻騙不過一個人,陳泠。

“你現在的身體就像是一個無底洞,再多的湯藥都起不到效用。”陳泠蹙著眉頭陳述。

顧意菀抱歉的朝他笑笑,“讓你費心了。”

陳泠見她又是這樣避重就輕,語氣微重,“我能醫你的身體,卻醫不了你的心病。”

如同遮羞的布人扯開,顧意菀別過頭,本來不想言語,可也許是壓制太久,她口不擇言道:“那就不要醫了。”

陳泠壓住嘴角。

顧意菀意識到自己失態,心中苦澀不已,她怎麽會變成這樣?若是那日沒有表明自己的心,沒有讓她知道蕭沛其實也心悅她,沒有那個吻,她不會那麽不甘。

顧意菀深深吸氣,萬分歉疚的向陳泠告歉,“對不住,我不該對你惡語。”

她的聲音很輕,帶著微微澀顫,低垂的眼睫難以擋住眸中的戚然,陳泠無聲嘆了口氣,眉心劃過不忍。

有些話他不該問,這時卻脫了口,“你可是不願意嫁給太子。”

一時所有聲音都消弭,安靜的能聽見兩人的呼吸,陳泠知道自己問這些話沒有意義,就像他已經回來的遲了,沒能及時為她醫治,他眼中劃過落寞。

“自然不是。”顧意菀下意識反駁,唇瓣彎出恰到好處弧度,神色卻有點冷,“我這病無非也就是體弱罷了,我心裏有數,勞煩你費心那麽久,往後,就不麻煩陳大夫了。”

顧意菀話裏的意思再清楚不過,陳泠沒有強求,也沒有資格強求,一言不發的離開,兩人算是不歡而散。

陳老太醫在院子裏逗著鳥,瞥見從院外進來的陳泠,隨口問:“去過顧府了?”

“嗯。”陳泠應聲往自己院子走。

“慢著。”陳老太醫蹙眉把人喊了回來,“上次我跟你說的事,讓你再仔細想想,你想得如何了。”

陳泠停下腳步,祖父說的是讓他進太醫院的事,他那時拒絕了。

陳老太醫見他悶著不說話,氣急敗壞的擺擺手,“罷了罷了,你跟爹一樣的固執,我們陳家祖上幾代都是在太醫院任職,沒成想到我這斷了。”

他說著眼睛瞄向自己孫兒。

陳泠低著目光,他此刻還能想起顧意菀說話時語調的冰冷,跟她那總是暖不起來的身子一樣。

明明看著柔弱,又執拗任性的很,若是他也不盯著,身體只怕會被她糟蹋的越來越糟。

陳泠擡眸,“我答應就是了。”

陳老太醫還以為自個兒聽錯了,睜圓著眼睛問: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
陳泠搖頭笑笑,“我答應祖父,進太醫院。”

太子大婚,禁軍隊伍一直從宮門口排開到了顧府外,舉著番旗的儀仗隊更是一眼望不到頭。

朱紅色的蓋頭從眼前落下,遮去顧意菀眼前的光,也將她的心遮得枯寂。

金鑾殿上。

“太子,太子妃進殿。”

蕭沛站立在官員前,聽見禮官的唱詞,擡眼望向大殿外,一抹艷疾的紅迎著夕霞印進他眼中。

蕭沛瞇起眸,此刻他竟然萬分想看到蓋頭下的那張臉。

若是過去,無論在何時,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,現在他看不到。

在像皇帝皇後行過叩拜禮後,顧意菀被送去了東宮婚房,蕭衍則留在宴上。

百官接二連三的上前敬酒祝詞,蕭衍賞臉的飲了幾杯便離席往東宮去。

蕭沛面無表情看著他離開的方向,鬼使神差的站起身跟了上去。

“我還沒來得及敬過皇兄,皇兄這就著急走了。”

蕭衍走在前面,聽到身後傳來的打趣聲,駐足回身。

他看著踱步而來的蕭沛笑回,“你我兄弟之間,什麽時候不能喝?”

“這倒是。”蕭沛頷首說著,又朝著蕭衍拱了拱手,“恭祝皇兄大喜。”

“也不知,我何時也能似皇兄,娶得賢妻。”蕭沛笑語著,和蕭衍一同往東宮的方向走去。

一路的紅綢喜字晃進他眼裏,恍惚間仿佛走條路真的是他在走。

一直到東宮外,蕭衍側目說:“好了,孤不在宴上,你就幫著多飲幾杯。”

他眼裏隱約露著的,急不可耐的蕩情讓蕭沛心頭戾氣橫生,臉上笑意卻如常,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皇兄別讓皇嫂等急了。”

他就這麽看著蕭衍走進東宮,看他推開那間燈火通明的婚房,噙在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冷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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